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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旅游动态] 奥地利小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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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富汗男孩沙赫扎德·海达里的童年很不幸:父亲死于塔利班手中,母亲、弟弟和妹妹在一场大火中失踪。12岁的他开始孤苦的逃亡生涯。

    今天的海达里觉得自己很幸运:历经4年磨难,他终于踏上奥地利国土,圆了多年读书梦,更有一对好心夫妇收养了他。

    数以万计的小难民眼下正源源不断地涌入欧洲。他们最终能像海达里那样实现梦想吗?

    【母亲的忠告救了他】

    海达里是化名,因为他的难民申请正在审批中。他已不记得父亲出事时自己到底是10岁还是11岁,只记得尽管家里一贫如洗,母亲仍坚定地告诉他:“学英语吧。我们要想摆脱现状,这是唯一出路。多学点知识,到死都别放弃。”

    在海达里眼中,这番话就是金玉良言,引导他一路向西,走到今天。

    他家住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城外一个村庄,日子原本还过得去。父亲死后,生活一落千丈,他一边读书,一边打零工贴补家用。一天,亲戚在他回家路上截住他说,家中失火,母亲和弟弟妹妹下落不明,“你要是回去,也会没命”。

    海达里开始逃亡,第一站是喀布尔。由于政府没有专门机构救助流浪儿童,他就沿街叫卖口香糖,后来在照相馆找到一份擦地的活,攒够钱后和其他几个孤儿一起托蛇头偷渡到伊朗,9个月后再偷渡到土耳其,10个月后向欧洲出发。

    其间,小男孩打过黑工,受尽虐待,忍饥挨饿、加班干活是常有的事。偷渡路上,茫茫沙漠,深山老林,冰天雪地……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海达里记得他取道塞尔维亚去西欧时正值寒冬,一条河水拦住去路,河面上冰结得不厚,承受不了这么多人,大家都掉进了冰窟窿,他爬上来时,衣服冻得粘在身上。同行的一个小伙伴甚至打算放弃:“别管我了,我知道我快死了。”

    到欧洲后,小伙伴们有的去了英国,有的选择德国、瑞士。海达里目的很明确:找个最适合读书、不会有战争的地方。在他有限的认知中,奥地利就是这样一个国度。可他进入奥地利后发现,自己刚刚过了政府规定的义务教育年龄上限15岁,没有学校接收他。

    这个执着的男孩没有放弃。他让难民中心帮忙打印一份地图,带着它到维也纳教育委员会求助。一名工作人员无意中听到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申请上学,几天后打电话给他,海达里至今也不知道对方姓名,只知道对方联系好一所学校让他插班读8年级。

    当晚他躺在床上,过往历历在目。历经那么多磨难,他害怕过,但从未掉过眼泪。可是这次,想起母亲,他哭了:“母亲的话救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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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穿越阿尔卑斯 |
【孤身逃亡的孩子们】

    欧洲眼下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难民潮。去年,数百万难民因战乱或北上、或西进,横渡地中海,进入欧洲。其中,超过四分之一的难民不足18岁。

    这些小难民主要分为两类:一种是随大人逃亡,多数随母亲偷渡,与先期到达的家人会合。数据显示,今年4月,乘船抵达欧洲的难民中超过三分之一是儿童,10个月前这一比例只有16%。另一种是独自流浪。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2013年大约1.2万名未成年人只身到欧盟寻求避难,这个数字在2014年几乎翻了一番,到2015年直逼9万人。其中,绝大多数是男孩。

    只身避难的孩子中,部分和海达里遭遇类似,因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才被迫逃难,但还有一部分是作为家里“探路先锋”独自上路,获取难民身份后再利用难民家庭团聚政策接家人过来。一般而言,孤身避难的未成年人提交难民申请更易通过,得到的救助也多于成年人,而部分国家的难民家庭团聚政策又比较宽松。近几年,由于利用相关政策漏洞虚报年龄的难民案例逐渐增多,不少欧洲国家开始对一些看上去年龄在18岁上下的难民开展“年龄测试”。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记者发现,虽然多数孩子为战争难民,但来自叙利亚的孩子并不多,反而是阿富汗男孩最多,一来是因为阿富汗近年安全局势恶化,二来是口口相传的消息称欧洲边境管控比较宽松。去年,瑞典收到3.5万余份孤身入境的小难民的避难申请,占欧盟国家一多半。其中,约三分之二申请来自阿富汗,仅十分之一来自叙利亚。

    “我们从未见过这么多小难民,”瑞典移民局阿富汗专家安德斯·吕登说。

    【风雨过后,未必有彩虹】

    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一路经受了不少考验——天气恶劣,水流湍急,偷渡的小船人满为患,随时可能倾覆,而没有大人保护,他们更易遭遇最严重的剥削和虐待。即便如此,他们仍未停下逃难的脚步。但即使抵达欧洲,所有难题不见得会迎刃而解。

    首先,警方怀疑,部分孩子可能进入欧洲不久就落入不法分子手中。欧盟刑警组织1月说,至少1万名孤身逃亡、曾在政府部门登记过的未成年难民如今下落不明。其中部分孩子可能与家人接上头,部分离开收容所尝试打工,但不排除相当一部分孩子可能落入人贩子手中,或被迫当童工,或沦为童妓。

    其次,即使孩子们顺利获得难民身份,也不见得能一帆风顺。

    不少小难民进入欧洲后选择在瑞典、德国和奥地利落脚,特别是瑞典,以其在保护未成年人方面的良好声誉成为最受欢迎目的地。

    可面对源源不断涌入的小难民,这些国家的难民救助机构也感到力不从心。按规定,它们需要为大孩子聘请教师,为幼童寻找监护人提供24小时照管,但资源有限。用美国移民政策研究所副主任汉娜·北仑斯的话说,要照顾的孩子实在太多,能找到的监护人着实有限,根本满足不了需求。

    奥地利去年收到8.8万余份难民申请,其中近三分之一来自未成年人。在这些孩子中,三分之一是孤身逃难。

    在海达里居住的小镇,一家慈善机构专门负责收留没有大人照顾的小难民。目前45个男孩住在这里,每天除自己做饭,几乎无所事事。收容所负责人克里斯蒂娜·雅科夫列夫说,这些孩子天天问她何时可以上学,但不少人连用母语读写的能力都没有,“只有极个别人才有机会受教育”,而且更可能是职业教育。有些孩子的父母为了凑钱给蛇头,早就倾家荡产,他们眼下又无学可上,感到相当焦虑。

    专家指出,这些孩子本就因孤身逃难背负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患心理障碍和心理创伤的比例偏高,但不少人拒绝接受心理治疗。不过,也有不少孩子虽历经磨难,仍表现出惊人的心理恢复能力。

    荷兰心理学家玛丽克·思雷吉蓬致力于研究小难民的心理创伤问题,探讨如何给予他们必要的心理辅导,但她渐渐发现,这些孩子们拥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现在已将重点转移到研究小难民对逆境的积极反应和重新评估、诊断心理障碍上来。

    “他们对不正常的环境作出的反应很正常,”思雷吉蓬说,“自我修复不能成为对受难者袖手旁观的借口。但对我来说,当新闻报道强调小难民们的无助和伤悲时……你如果关注到他们的自我修复能力,就能在与他们相处时获得新视角、新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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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穿越阿尔卑斯 |
【带着回忆融入新家】

    海达里有时觉得像在做梦,因为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他去年9月进入一所中学读书,不久被一位老师收养,有了自己的卧室,周末和新朋友玩保龄球。

    收养他的老师阿克塞尔·彼得里—普赖斯现年35岁,和妻子生养两个女儿,年龄分别3岁和5岁。他注意到海达里穿得破破烂烂,也没什么文具,决定对他多付出一点关爱。他和妻子先是为海达里添置新衣,然后邀请他与家人共餐,起初每两周一次,然后一周一次。

    与此同时,海达里在难民中心的处境日益艰难。他没有地方学习,新衣服也常失窃。彼得里—普赖斯就邀请他到家里过夜,先是住一晚,然后越住越长。

    “到了11月中旬,我和妻子说:‘咱们现在需要作出决定。我们是要收留他还是送他回去?’”

    12月3日,这对夫妇正式成为海达里的养父母,但彼此融和尚需时日。他们告诉他,他们家不但不信仰宗教,事实上还不太欣赏他信仰的伊斯兰教,希望他能理解;他们家强调男女平等,希望他和两个妹妹相处时注意一些事项;他们把他视为家人而不再是客人,希望他能承担一些家务、参加所有家庭活动、按时到家……

    “我有时对他的表现真是抓狂,”彼得里—普赖斯说,“毕竟,尽管经历这么多,他到底还只是个16岁的男孩。”

    彼得里—普赖斯夫人说,大女儿似乎还无法马上接受突然多出来的大哥哥。“她一会儿喜欢他,一会儿又讨厌他,还总是问:‘他什么时候回阿富汗?’”至于她自己,则在努力适应养母的角色,一开始还纠结于“我不是他生母”,但“现在我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

    在养父母眼中,儿子仍处于“幸存者模式”,能看出内心很苦,有时会做噩梦,有时会打电话说头疼。每当看出海达里有心事,养母总劝他说出来。

    海达里说,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而回忆过去总能带来很多痛苦,他尽量避免,只有一件事除外——当年他认为自己快冻死时唯一的愿望是能找到生母。养父母后来带他到红十字会打听家人下落,但至今没有确切消息。

    “我生怕有人打电话告诉我母亲已不在人世,”海达里说,“母亲真的很爱我。父亲死后她一直为我努力工作,没有让我中断学业。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今天。”(王鑫方)(新华社专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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