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和他的巴尔扎克塑像

今天，举世公认奥古斯特·罗丹是自米开朗琪罗以来最伟大的雕塑家。他的铜塑《巴尔扎克》是脍炙人口的盖世之作。不久前，一位有机会参观法国罗丹博物馆的中国作家曾充满激情地写道：“沿着楼房右侧的那条路走几步，紧邻有一块周围布满了树木的草地，中央站着巨大的巴尔扎克塑像。他昂着头，披着睡袍，仿佛在展望美丽的展曦，又似乎对他所揭露和鞭挞的人欲横流的资产阶级社会，表示着一种藐视，要不然，就是他自信将留下传世的杰作——‘非人工的纪念碑’，因而怀着拉斯蒂涅那种‘咱们俩来拚一拚吧’的情绪。他那象雄狮一样硕大的头、粗壮的脖子、鬣毛般的长发、略带棱角的头型以及健壮的身躯，显示了无限充沛的精力与宏伟的气势。
巴尔扎克早巳去世，但是，有谁能象罗丹这样，把他那巨人的身躯、他奇迹般的创造力和他刚毅顽强的劳作精神，用物质的、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形式凝炼出来，让他在地面上永世长存？如果说，巴尔扎克本身是一个奇迹的话，那么，立在这片草地中央的巴尔扎克塑像，不也同样是一个奇迹吗？”的确，罗丹的这尊巴尔扎克塑像能够保存至今，实在也称得上是一个奇迹。象世界上许多艺术珍品一样，罗丹的这幅巨作在他生前和逝世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被社会所承认。当时的艺术界认为巴尔扎克像是罗丹的一个败笔。罗丹的敌人们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对他进行种种责难。面对这一切，罗丹毫不退缩，气宇轩昂地迎接了这一挑战。
1892年，法国作家协会为了纪念已故文学巨匠巴尔扎克，决定为他塑一尊铜像。当时早已蜚声法国内外的雕塑家罗丹自然成为承担这一工作最理想的人选．作协希望塑像能在1894年完成。罗丹欣然接受委托。可是不久就发现完成这件工作出乎意料的艰巨。真实是罗丹一生遵循的艺术信条，他曾说：“我服从自然，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象仆人似地忠实于自然。”因此，他的作品都来自活生生的模特儿。然而这一次，他的模特——巴尔扎克已经去世四十多年，而且这位文豪生前不修边幅、体态臃肿、其貌不扬。如何完美地表现巴尔扎克的豪放性格和内在气质无疑是对罗丹艺术信条的一次严峻考验。罗丹一连塑了七尊巴尔扎克的全身裸像，将它们放在自己工作间的四周反复推敲。两年过去，罗丹没有如约拿出他的作品。于是，流言四起，指责纷至。罗丹对此却置若罔闻，继续对这七尊裸像冥思苦想了五年。最后，在1899年，他为每尊塑像雕上一件睡袍，并选择了其中一尊，送到艺术家沙龙展出。
在沙龙展厅中，巴尔扎克像被一幅巨大的盖布蒙着，静静地伫立着。沙龙展厅外面，罗丹的敌人们四处奔走，他们很快说服了作家协会和沙龙评议委员会拒绝接受这件作品。与此同时，人们聚集在展厅中，对蒙着盖布的巴尔扎克塑像评头品足，指责非难。罗丹本可以掀掉盖布，让巴尔扎克塑像来征服人们，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从展厅中撤回这尊塑像，将它安放在自己住所的庭院里。站在巴尔扎克像前，罗丹对着世界大声宣布：“假如真理会死，我的巴尔扎克将被后人捣得粉碎，假如真理不灭，我的这尊塑像将会得到永生。它是我一生心血的结晶，它是我美学思想的支柱。这尊塑像是我铸造的一条锁链，它将过去伟大的传统和当今的时代联系起来。

这条锁链会越来越坚固。”罗丹的预言应验了。
几十年后，巴尔扎克像终于为人们接受、承认和理解。今天，每当人们站在巴尔扎克塑像面前欣赏这幅杰作时，谁能不为巴尔扎克的豪放气概所倾倒，又有谁不为罗丹的艺术匠心所征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