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东北，靠俄罗斯还是靠自己？

作者：竹芒，编辑：震谷子

文章摘要
本文讨论了东北振兴的力量来源，特别是在中俄关系走向历史最高水平的背景下，东北地区的发展机遇。文章指出，随着中俄贸易的不断增长和免签政策的放开，东北地区迎来了历史上最好的转型机遇。然而，作者也强调，东北的振兴还需依靠自身的努力和信心。

• 中俄双语招牌，中俄双边贸易额连续增长，俄罗斯成为中国第四大贸易伙伴国。

• 东北地区通过与俄罗斯的合作，加强了经贸合作和人员往来，为出口和经济增长注入了活力。

• 东北地区拥有丰富的资源和战略地位，通过与俄罗斯的合作，可以在能源、粮食以及其他产业领域实现互利共赢。
振兴东北的力量，到底在哪里？


“东北振兴”的口号，喊了 20 年却愈发尴尬，甚至成了一种揶揄。


就像前几天召开的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一众学者和领导跑到了海南去开。原来振兴东北的神秘力量在海南啊，不愧是东北人的“第二故乡”。


然而，随着中俄关系走入历史最高水平，夹在中间的东北再一次成了双方的掌上明珠。


三大变化悄然发生：


“东北-远东”合作，这个出现几年的老词，却被第一次写入了中俄两国的联合声明；

中国连续13年稳居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国，俄罗斯则从2020年的第十位跃升至中国对外贸易伙伴国的第四位；

中俄免签再度放开，两地百姓开启买买买吃吃吃逛逛逛的串门模式。

中国东北地区，真的迎来了历史上最好的转型机遇吗？

变幻莫测的国际政治风云下，或许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东北人把握未来的力量，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东北再度爆火

   
中俄双语招牌，人均翻译专家，到处都是洋面孔。

连学俄语的都感叹：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我们头上了。

随着9月底中俄旅游团组跨境免签政策的重启，中俄边境城市再现人潮汹涌。

视体重为无物，视美食为全部的俄罗斯人，涌进黑龙江省的黑河，在早餐摊前狂炫豆腐脑包子，让这座还没来得及成为国际化大都市的小城，却在一夜之间成了国际化“大早市”。

网友感叹：俄罗斯人都吃上了东北的早饭，我还没吃上。

别说中国网友羡慕了，就连在韩国的朋友也坐不住了：想买帝王蟹、肉制品、蜂蜜……

毕竟韩国的猪肉都卖75元一斤了，更别提牛肉曾冲到20万韩元一公斤，合人民币超500元一斤……

一些人还打起了“进货”的主意，空箱子来，满箱而归，衣服、鞋子、蔬菜甚至是锅碗瓢盆小百货，受到俄罗斯人热捧。

四大国粹之一的中医，也诊了一把洋人的脉。


看到一拥而入的人潮，国内的单身小姐姐也决定借此冲一把：冬天要去黑龙江找个俄罗斯男朋友。
甚至还有人的念头太“刑”了：搞一个油罐车去俄罗斯加油。正在为先加油还是先买牛肉吵得热火朝天……   

热心网友回复：最好在油罐车里塞几个熊掌，反正都是“刑”。

在此温馨提示：免签，不是叫你走私。

但中俄贸易，确实有了大变化。

中俄双边贸易额这两年一路飙升，从2020年的1077亿美元到2021年高涨至1468亿美元，2022年又狂飙至1902亿美元，今年更是有望突破2000亿美元。双方还提出，到2024年之前双边贸易额要达到2500亿美元。   

目前，俄罗斯已经超过澳大利亚跃升至中国主要对外贸易伙伴国家的第四位。而在2020年，俄罗斯还只是中国第十大贸易伙伴。

海关总署2023年9月进出口商品主要国别（地区）总值表（美元）

中俄的经贸合作不断深化，给东北的出口和经济加满了油。

今年前三季度，东北三省对俄罗斯贸易额都同比大增。辽宁最猛，出口增长41%，进口增长102.5%；黑龙江对俄出口则增长了83%。吉林则是前三季度对俄贸易额同比增长了76%。
GDP增速方面，辽宁、吉林跑得飞快，连续三个季度增速都高于全国水平。
作为和俄罗斯边境线最长，曾备受宠爱的“共和国长子”，东北的突围之路，来了吗？


二、历史性机遇

谈起东北，这个拥有10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1亿多人口的地区，人们的情绪总是复杂的。

这里曾风光无限。它是抗美援朝的大后方、共和国的装备部，新中国的第一架飞机、第一辆汽车、第一吨特钢、第一吨铝、第一艘万吨巨轮，均来自于此。就连空气中的工业气息，都散发着钱的味道，别提多风光。
在“一五”时期规划的156个重大项目中，落户东北的便有54个。大批国家重点发展的重工业部门，如钢铁、汽车、机械制造、化工、电力、军工等聚集于此，直接让东北成为新中国的“工业摇篮”。
但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东北大量国企出现困境，经济效益下滑，生产举步维艰，大批职工面临下岗，失业恐惧笼罩。
安土重迁的他们，带着愤懑、无奈、沮丧，离开这片黑土地。灰色，成了许多描画东北的影视创作的基调。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东北人口10年减少了1100万人，除长春、沈阳、大连外，其他主要城市人口均出现明显萎缩，绥化、齐齐哈尔、通化等城市人口流失均在百万以上。   
一句“回不去的东北，停不下的流浪”，道不尽游子在外的苦楚。

但转折，或许就在当下。

今年9月，高层提到：推动东北全面振兴面临新的重大机遇。新的重大机遇，一个指向便是中俄的全面合作。

当前，俄乌冲突僵持不下，“三面”楚歌的俄罗斯，迫切需要向东靠拢。就像驻叶卡捷琳堡总领事崔少纯所说：当前中俄关系正处在历史最高水平。这不仅体现在贸易的繁荣上，还在生活中处处闪烁着光芒。

就连曾全民学日语的大连，对外贸易都出现了“俄进日退”。2022年，大连对日本的进出口出现了2.6%的负增长。同期大连对俄罗斯的进出口增速却高达59.5%。   

黑土地迎来越来越多的“垦荒者”——俄资企业快速入驻东北，仅在辽宁，今年前9个月，俄罗斯就在辽新设立外商投资企业40家，同比增长700%。

辽宁的机电产品、氧化铝、陶瓷产品、纺织服装等也加快出中进俄，禾丰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等龙头企业在俄投资建厂。

黑龙江则抓住自身优势，与俄展开农业、林业、矿产、油气、跨境电商合作。

例如在俄罗斯排名第二的电商Ozon，目前90%的进口商品都来自中国。

如今，哈尔滨、绥芬河的跨境电商园，最不缺的就是打包时候贴胶带的声音，还有货车出发时候的发动声。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小商品，从黑龙江的物流中心集中处理，向北出发。仅去年一年，Ozon就从中国引入了3800万个SKU，带动4万个中国商家。

甚至莫斯科当地也搞起了“百亿卢布”流量补贴推广，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是请俄罗斯兄弟“砍一刀”。

最没存在感的吉林，更是重新拥有了海参崴这一出海口，瞬间完成逆袭。

1860年，一纸《中俄北京条约》，让包括海参崴在内的乌苏里江以东地域都被割让给俄罗斯帝国，随后海参崴也被改称为现在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意思是“统治东方”，并一举发展为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城市。

失去海参崴后，吉林的粮食、煤炭、木材要想运到东南沿海地区，都必须先绕道千里之外的辽宁港口，再走水路。两百公里外的海参崴，就是用不了。
但今年5月，中国海关总署宣布，从6月开始，吉林省可以将符拉迪沃斯托克港作为境外中转港口。整整163年，时代再一次调转了方向。

从三省与俄合作的动作来看，可谓谁也不敢松懈。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但站在更为长远的角度看，双方在交通基建、能源和粮食上的合作机遇同样在增多。而这些也是中国越来越看重的领域。

黑龙江作为边疆大省，是我国与俄罗斯边境线最长的省份，长达3038公里，与俄罗斯有着最多的边境口岸。于是，中俄联合声明提到，释放两国过境运输潜能，优先解决瓶颈，分步骤分阶段完善中俄边境基础设施特别是重点口岸建设，提升通关和查验效率。
东北作为重工业基地、能源基地和进口能源通道，在石油化工、煤化工方面技术实力雄厚，且有着关乎国家能源安全的战略地位。声明提到，巩固全方位能源合作伙伴关系。加强能源技术、设备等领域合作……加强协调，在市场化原则基础上发展冶金、化肥、化工产品等大宗商品及矿产资源领域长期互惠供应合作。

东北还是十多亿国人的大粮仓，粮食产量占全国1/4，商品粮占全国1/3，调出量占全国40%，实实在在地端起了中国人的饭碗。而粮食安全对中俄当前的意义，无需多言。   
而且东北的产品，有着很强的对欧美国家产品的替代效应。根据德邦证券的报告，在俄罗斯进口中，我国的化工、运输设备、塑料橡胶三类产品的替代效应最为显著。

前两者东北的优势不必再说，后者则与汽车行业的生产布局密不可分。而新中国汽车工业的起步，便在吉林。

今年10月，吉林省委书记景俊海提到：牢牢把握中俄“东北－远东”地区互利合作重大机遇，支持中国一汽、中车长客等重点企业开拓海外市场，推动省外贸规模持续壮大、质效同步提升。

在一份俄罗斯公布的推荐官员购买的汽车清单中，竟无一西方品牌，只有中俄。

此种情谊，仿佛再回蜜月期。   



三、信心

今天，也许就是东北地区距离逆风大翻身、焕发第二春的历史机遇最近的时候。
但能让东北振兴的，真的是俄罗斯吗？

俗语云：人不自救，孰能救之？靠别人，永远没有靠自己来得实在。关键在于重振人的信心。

如果连自己人都不愿意留下来的城市，那绝对是没有希望的城市。
东北地区长期低生育率，高度人口流失，甚至有网友调侃：全国都能见到东北人，除了东北。就像东北炒房团全国各地跑，却唯独炒不起东北的房价，还直接让东北成为房价洼地，不对，是谷底。正如地产行业广为流传的“短期看金融，中期看土地，长期看人口”。人，才是未来趋势的指向标。

只有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对未来有信心了，他们才能心甘情愿扎根于此，毕竟谁不爱自己生长的土地呢？

所以，宏观上的历史机遇到底能帮助东北变化多少、持续多久，仍然需要时间来回答。
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应当成为东北人再一次向全国展示自己的机会，一次撕掉标签、重新出发的机会。

这片土地上的主政者们，应该让人看到向未来进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