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文化历史旅游，“北洋航线”以威海为北方枢纽

“北洋航线”以威海为北方枢纽，至关重要的“成山运河”为何夭折？
威海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远古至今，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为讲好威海故事、传承威海文化，政协威海市委员会主编出版了《故事中的威海》一书，从地域记忆、家族印记、历史往事、文化名人、政界良吏、沙场铁骨等主题入手，收集整理了一系列好故事。即日起开设专题，对书中故事进行连载，欢迎关注！

第三章丨历史往事丨

《田士龙上开凿成山运河》

文字：殷汝金

明崇祯十四年（1641），一份来自成山卫的奏疏被奏报到朝廷。《疏》曰：“……若夫成山始皇桥之险，卧龙石之危则自有知路之向导，避险而之易，避危而之安……以臣之卫……迤西北五里名朝阳口，内有一小海。迤南七里名曰养鱼池，内有一小海。迤西为进京大路。南北小海相连一线，中间止十二里许。此地并无峭山坚石，具是沙岗土阜，由此而开凿一渠，引两小海之水为一处，往来运船可行，永避成山头而兴万利。”其路线由“朝阳口即养鱼池之北口，自南而北，历万埠（黄埠村）、康村二庄，城（成山卫城）西门外四里，可通……”


◎来源：《故事中的威海》

按《疏》中所列运河地点、路线，今天勘查得知，其为：南起养鱼池，沿养鱼池西北一条小河而上，经窑上村，北过小岗，入黄埠村低洼地的小河而北去，经康村、落龙湾，在落龙湾村西入朝阳港。

这份奏疏是登州府贡生成山卫人田士龙所写。奏疏主旨奏请朝廷在成山卫附近开凿“成山运河”。《疏》中运河路线，涉及许多与之有关的地名标称，如“成山始皇桥之险”“养鱼池”“朝阳口”等。

“成山始皇桥之险”，即指成山头海险——成山头附近海域，风大浪高、海流湍急、暗礁林立，历来被船家视为航行危途。

养鱼池，是指“迤南七里（今成山卫镇南）名曰养鱼池”的一个地方，这里“水势平稳，可以湾泊载船”（清道光《荣成县志》），今称天鹅湖。

朝阳口，今称朝阳港，处黄海西岸，荣成市东北部海岸线中段，荣成市好运角旅游度假区域内，东与成山卫古城毗邻。西与那香海相连。

奏疏中提及的这几个地名之中，朝阳口一地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对“成山运河”的开凿建设，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清以前，山东半岛沿海可泊船作坞的地方，因属自然形成，多因不具规模且无有形制等缘由，一般不称港口，而称海口或者码头、埠、滩、圈、嘴等，如乳山口、埠口、朱口和青鱼滩、骆驼圈、李丛嘴、刘家嘴等，这之中，被称为“口”的居多。将类似这样的岸线海口赋予“港口”以近现代文明意味称呼，是民国以后（建于1873年的烟台港和建于1903年的青岛港两大官方港口除外）。


◎李信君 摄

荣成海岸线绵延千里，海岬相连，可泊船停帆的海湾、海口、码头、岛屿、滩头等，星罗棋布。沿海被称为“口”的地方，比比皆是。从域内西南方向的沙窝岛凤凰尾顺海沿渐东，过王家湾、码头嘴，至石岛湾，渐东镆铘岛，又东鹿岛，折东北，至成山头，转而向西，过骆驼圈、李业嘴，至与威海市泊于镇交界的茅子草口一线，海岸蜿蜒曲折千里，经由名谓之“口”的大大小小海口数十个，如：扁口、殷口、沙口、朱口、蚧口、流口、斜口、朝阳口、茅子草口等。

其中，朝阳口历史悠久，名气较大，至明代，已成为北方沿海停泊大型运输船只，发展海上贸易和渔业生产之重要港口，与处于靖海湾——长会口（今属威海市文登区）之间的古老海口——千步港（今称千八港。光绪《文登县志》中记载：千步港“北至顺天即今之北京，南至江宁即今之太仓，水道各1800里，故名”）。齐名并驱中国于北方沿海。


◎刘彬 摄

朝阳口和朝阳亭、朝阳都，表面看只一普通行政区域名称而已，其实，这些区域名称，命名依据颇有渊源。荣成上古“……最居东北隅，以迎日出”（《史记·封禅书》）。清宣统《山东通志》称荣成在“海之东尽头”“为古嵎夷地，阳谷既属宾日之区，朝儛亦宜为朝日之所”。都、亭、口三地前缀“朝阳”，盖因于此，凸显了人文意义和地理意义。

清入主中原后，在元、明代国家行政区划建置基础上，重新做了自己的调整规划——县下设乡、社、村，自上而下统领，唯文登县（荣成区域，在清雍正十二年属文登县辖）仍袭元、明旧例，县下设都、里、村，但废除了亭的建置。此时规划的朝阳都，西起不夜村（今属荣成市埠柳镇），东至成山头（今属荣成市成山卫镇）。朝阳口地处其间，为朝阳都领属。

道光《荣成县志·形胜》中记载：荣成“三面距海为京东扞屏”“南走淮阳，东达僚佐，舟楫交通，亦要冲之国也”。处于荣成东北部的朝阳口，为一封闭式湾口，湾口宽阔，水深流缓，面积约10平方千米，海岸线长23千米，湾口北向，宽约0.25千米，地理条件得天独厚，是明清中国东部“嵎夷”沿海一个较为重要的海口。

始于至元十九年（1282）的元代海运，经过多年海上航运线路的探索，至元三十年（1293），由海运官殷明略千户最终开创并确定了一条比较理想的航线——从江苏太仓刘家港出海，绕崇明岛往东驶入黑水洋，顺黄海沿岸北上直驶，望见沿津岛（历史上曾称延真岛或元真岛，即今荣成境内石岛港西侧的玄镇王家岛一线）大山（今石岛山），向北去成山，绕过成山角，向西经朝阳口，达刘家岛（今威海湾），驶向沙门岛，过莱州，进入与渤海交界的庙岛群岛，沿群岛北上西向，由天津大沽口入海河，再沿天然河道和大运河水道抵大都——这条航线，大大缩短了航程时间。此后，历代海运皆取此道，并称“殷明略航路”。自此，这一“航路”，成为近代“北洋航线”的基本走向。今荣成境内的沿海马头嘴、成山头、朝阳口、骆驼圈等地名，正是这一时期产生的航海地理标称。


◎李信君 摄

“殷明略航线”所经的成山头海域，风大浪高、海流湍急、暗礁林立，历来被船家视为航行危途。为避免成山头海险，由南方驶来的船只，经由此海域时，往往会远远绕过风大浪高的成山头，但也不免有倾覆之时。尽管危险常在，荣成北部的外运货物和外购货物，需要在成山头附近有一个海口停船靠岸装卸，船只需要补充粮食、淡水，这便选择了朝阳口作为停靠码头。但因朝阳口距成山头较近，恐风浪之险波及，非十分必要，运输船往往会从成山头外绕朝阳口而过，直达威海刘家岛海口停靠。因为“殷明略航线”成山头一段给货运船只和陆地商家带来的诸多不便甚至海险海难，历代有识之士便想到开凿成山运河之方略，“于成山之西开通朝阳汊港以通海运永避成山头之险”（清道光《荣成县志》）。

开凿成山运河，在当时算得上一项巨大工程。此等“方略”工程，非地方权力能够决定和地方财力能够解决的，这需要得到朝廷的批准。

其时，身居成山的贡生田士龙，对成山头航线弊端多有了解，对“成山头海道极险”造成的海难，感触颇深，认识到船只航行“避开成山头，改行其他海道”的迫切性和重要性。他几经斟酌，写成奏疏，于明崇祯十四年（1641），奏报到了朝廷。对于成山运河的开凿和日后诸多问题，田士龙在《疏》中自述己见：“且开凿之费不烦发币劳民，但留东三府京边两班军丁挑掘，不日即可告成，其图可验也。倘虑海运为通番，臣以为：商船必于淮安抚臣，登州抚臣各付给引行票，至成山卫先设一官挂号验引，两票相同，方许放出海口转至天津。则天津抚臣亦必讨给引票，验号不差为真商，且又有登州额设巡海之兵船兼治沿海墩官了望，更有何路可通番也。”

明崇祯十四年（1641），《疏》写成后，田士龙将《疏》转到礼部尚书倪元路手里，倪元路转呈上阅。至此，田士龙为开凿成山运河迈出了可贵的一步。崇祯皇帝阅《疏》后，诏“遣贺王盛往堪，并督凿渠”。但其时李自成义军气势正盛，东北清军也屡犯边关，再加上包括时任山东巡抚曾樱在内的地方官绅的竭力阻挠、反对和刁难、不配合，成山运河“凿石数月，不遇数丈，仅浚一深潭”。

崇祯十六年（1643）二月二十三日，随着皇太极军队在成山登陆并攻陷成功，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工程——成山运河开凿工程，随之夭折。


◎资料片

雍正十三年清朝裁撤成山卫设立荣成县后，东部海疆守御空虚，敌犯无以抵挡，耽于国家海疆忧患。乾隆元年（1736），朝廷成立了巡弋黄海、东海的荣成水师营，用于担负山东成山头至江苏张家口巡洋海面2070多海里的海疆巡逻防守重任。水师营地设在哪里较为安全实用呢？几经考察，认为“迤南七里（今成山卫镇南）名曰养鱼池”“水势平稳，可以湾泊载船”，且紧靠地理位置颇为重要的成山卫故城。是以，清政府便在养鱼池港湾北岸4千米处，建设了占地山36亩的衙署及兵营。荣成水师的船坞及木制码头，设于养鱼池马山公鹅嘴之西。在其南不远有一草岛，海拔23米，岛上设有炮台，与公鹅嘴北岸炮台及西海岸炮台相对峙，成三角形钳制之势。炮台建筑呈方形，上置火炮，四周环以长方形围墙，墙内筑正房、厢房，用来驻兵贮药。当年一位叫作马图南的人曾作《成山汛水师营访周游戎耀庭》诗一首：“出城方二里，路断一溪流。移石人来往，随潮水去留。舟排村北口，炮响寺东头……”以此来赞写水师营周围环境的优越。

朝阳口至养鱼池之成山运河没有开凿成功，养鱼池成了清兵日常驻扎与训练的重要基地。至光绪十九年（1893）清政府裁撤荣成水师营，养鱼池水域用于军事存在计157年多，为守御海疆打击倭寇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